中國傳統文化中，賀歲文化是個性色彩突出且執著保守的特別分支。它的支撐構架是周而復始的“歲”，強調辭舊的平平安安，強調迎新的快快樂樂。著力點“賀”又包括兩個層面，既是對未來充滿期望的祈禱，又是對親友發自內心的祝福。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決定了賀歲文化的兩大自然屬性：內涵與新年主題緊密相關，外延由吉祥氛圍濃烈相環。
賀歲文化古往今來就體現在方方面面，除了日用器具及裝飾品以外，賀歲還往往體現在錢幣上。在古代，賀歲的錢幣有花錢；而隨著時代的發展，新中國貴金屬紀念幣也多次引入賀歲概念，從生肖金銀幣，到迎春系列、民俗系列、吉祥圖系列金銀幣，再到2015年賀歲銀幣，賀歲概念頻頻見諸幣面。這不僅是對消費者文化需求的滿足，也是對中國千年賀歲歷史的回應。
賀歲的古代民俗錢
追溯賀歲題材錢幣的發展史，就不能不提到民俗錢。民俗錢又稱壓勝錢、厭勝錢、押勝錢，更簡單也更流行的叫法，就是花錢。作為非流通幣，花錢為避邪祈福而鑄造，是供佩帶、賞玩的飾物。其最初有兩大本義，即壓邪攘災和喜慶祈福，吉慶祈福又多與賀歲概念相關�；ㄥX分類十分繁雜，其中具體涉及賀歲概念的，如掛燈錢、春錢、門神錢、生肖錢、吉語錢、壓歲錢等。另外也有具體指向的賀年錢，專門為辭舊迎新的賀歲而發，主題性更明確。民俗錢賀歲概念的展示，主要有兩種形態：一是吉祥文字的敘述，一是吉祥圖案的表達。兩者都不是直白、直接地表露，而是通過吉祥文字與吉祥圖案衍生的外延釋義，含蓄、巧妙、形象地點破主題。
賀歲之“歲”為農歷新年，是中國傳統文化中最為盛大的節日。新年伊始，萬象更新，賀歲花錢或為賞賜，或為饋贈，或為壓歲，都是福祉傳遞的特別平臺。而這種傳遞，最佳表述形態就是吉祥文字，也就是逢年過節說的吉利話。吉祥文字因對象不同，因期盼相異，選擇上也有特定的指向。為官期待的是“加官進祿”、“一品當朝”，為民夢想的是“合宅平安”、“金玉滿堂”。經商祈求“招財進寶”，讀書祈求“狀元及第”。年輕祈求“早生貴子”，年長祈求“福壽雙全”。往大，是“天下太平”；往小，是“萬事亨通”。雖然簡單，雖然直白，但辭舊迎新的吉祥意愿十分明晰。在民間，吉祥文字又被稱之為口彩�？诓饰幕琴R歲文化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枝。
吉祥圖案取舍與展示，也有特定的規律�；蚪栌�，或比擬，或雙關，或象征，等等，但最基本的特點就是喜慶。其中最為常見的圖案是蝙蝠。蝙蝠之“蝠”與“福”音似，擴展開來，也有“遍�！薄薄ⅰ氨楦弧敝狻ｒ鹦嗡剖�，前后肢有薄膜與身體相連，繪畫表現，另外有豐滿、圓潤而祥和的色彩。福壽雙全，福壽康寧，福如東海，福祿壽喜，具有普遍意義。如果環繪有5只，則更有“五福臨門”、“五福齊天”、“五福捧壽”的重疊之美。其他如桃寓意“長命富貴”，鶴寓意“延年益壽”，牡丹寓意“榮華富貴”，魚寓意“連年有余”，喜鵲寓意“喜上眉梢”，如意寓意“百事如意”，等等。嚴格地說，“賀歲”概念民俗錢中的吉祥圖案，是吉祥文字的圖形化表述。
賀歲的現代金銀幣
中國現代金銀幣自1979年發行至今，并沒有特定的賀歲主題，但賀歲文化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構成，在相關題材中又無法繞開。賀歲概念主要集中于兩個板塊，一是傳統文化，一是生肖。前者又主要集中于中國傳統吉祥圖、迎春、中國民俗等系列金銀幣之中。
在中國現代金銀幣的題材分類中，傳統文化是其中最為重要的構成。這里的傳統文化是泛指，不同于1995與1997年發行的兩組中國傳統文化金銀紀念幣，具體包括龍鳳、麒麟、龍馬、龍的文化、黃河文化等。相比之下，中國傳統吉祥圖、迎春、中國民俗三大系列金銀幣更具賀歲概念色彩。中國傳統吉祥圖金銀幣始發于1997年，持續發行三年至1999年結束。三幅主題圖案，分別為“吉慶有余”、“萬象更新”和“富貴有余”。從源頭追溯，這三幅吉祥圖均是典型賀歲民俗錢的延伸，它選取吉祥語中最為流行的三組詞匯，以圖畫的形態在金銀幣上進行了展現。“圖必有意，意必吉祥”是這三套紀念幣的最大特點，就是物的名稱諧音，對應相應的吉祥口彩，從而拓展出具有吉祥的民俗內涵。如“吉慶有余”之魚，“萬象更新”之象，“富貴有余”之牡丹等。其中“富貴有余”中的牡丹，本身就有富貴之態，與錦鯉相配，再加上與“年”諧音的蓮花，更道出“年年富貴有余”的吉祥口彩。1997年和1998年問世的兩組迎春紀念幣，圖案相同，正面為“宮燈”，背面為“幼童放鞭”，幣面彌漫著濃濃的過年氣氛。民間的迎春活動，是從農歷正月初一開始的，因此迎春與賀歲概念接近。直接與賀歲概念相關的另外兩個金銀幣項目，一是2003年發行的春節金銀幣，一是2004年的元宵節金銀幣。相比之下，前者更貼近賀歲主題。此外，中國傳統文化金銀幣（第1組）中單枚“獅子舞”，也有一定的賀歲氛圍。
賀歲文化的內涵是辭舊迎新。辭舊和迎新都是每年一次，因而決定了賀歲文化是年年如此地周而復始。生肖文化對賀歲文化的滲透，借用十二生肖的不同動物，使賀歲文化由單年循環，改為往復十二年一個周期的內涵更替。從這個角度來看，中國金銀幣中的生肖系列，也是賀歲概念的外向延伸。
賀歲新寵：賀歲紀念銀幣
中國現代金銀幣有關賀歲概念的項目，在創作上，包括前期設計和后期雕刻，設計師都較好地把握住了“賀歲”的深刻內涵。從源頭上追溯，這些金銀幣雖為典型賀歲民俗錢的延伸，但在展示上，卻突破了傳統民俗錢平淡、平庸地表現，不僅構造出一個喜慶的賀歲氛圍，也構造出一個生動的民俗畫面。
相比之下，從2015年開始發行的賀歲紀念銀幣則更貼近賀歲概念。賀歲紀念銀幣是中國人民銀行第一次以“賀歲”為唯一主題發行的貴金屬紀念幣，是富于傳統文化的新時代的壓歲錢。它的立意有依據，設計有創新，價格更親民，發行量更適宜，它可以在最大程度上讓普通消費者享受到中國金幣事業發展的果實。賀歲銀幣作為繼熊貓幣、生肖幣后的第三個長線項目，雖然加入中國金幣大家庭的時間較晚，但卻博得了不可小覷的關注度。與之前的諸如迎春系列金銀幣不同，賀歲銀幣的發行周期更長；與每年發行的生肖幣不同，賀歲銀幣的發行量更大、價格更低。賀歲銀幣在中國金銀幣體系中有獨特的地位，這正是它自身價值的所在。
古代民俗錢與現代金銀幣相關賀歲文化的概念作品，雖為不同形態的敘述，但其內涵與新年主題相關，其外延也與吉祥氛圍相環。自西漢民俗錢誕生，至現代金銀幣發展成熟，兩千余年，永恒不變。賀歲是一個永遠的主題，也是一個嶄新的主題。
作者：張健初 中國金幣特約撰稿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