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獸面紋看商代的歷史背景

 

中國人民銀行在今年8月31日發行的“中國青銅器金銀紀念幣（第1組）”中，其中1公斤銀幣“獸面紋斝”和5盎司銀幣“獸面紋鬲”這兩件青銅器特別引人注目，引人注目的地方是因為它們有著別具一格的紋飾特征。它們除了紋飾典雅華麗工藝水平精湛外，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是其頸部裝飾有一組帶狀的獸面紋，每一個袋形器腹上都裝飾有彎角、巨睛、軀體上揚的獸面紋，看起來極奇神秘詭異，令人不寒而栗。

這兩件青銅器都是商代中期的作品，盡管在工藝鑄造上不完全一樣，獸面紋斝線條紋飾極其尖銳突出，獸面紋鬲線條紋飾處理較為圓滑收斂，但在藝術風格上卻驚人的一致，都是營造了肅穆威嚴的藝術氛圍，給人一種震懾的感覺。歷史經驗告訴我們，藝術品的風格一定程度上反映著當時的歷史背景。是什么背景造成了商代如此神秘而詭異的藝術風格呢，讓我們探索下商代中期的歷史背景。

大量的出土甲骨表明，祭祀卜問上帝和各種神靈祖先，是殷商貴族重要的政事。在有關商代的古文獻中說,“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禮”。從這里可以看出，商人把祭祀與戰爭排在相同的位置，都稱為國之大事，可見商代是一個崇尚神權的時代，“尊神重鬼”是商代神權統治的重要特點，這也可以說是商代有別于其它朝代最突出的特點了。據考古出土文物的研究發現，商代的祭祀活動普遍帶有濃重的恐怖色彩，經常有被俘虜的奴隸，牲畜來進行祭祀，更殘忍的是活人殉葬，而殉葬的人通常是墓主人生前的親信、寵妾、近侍、伎樂舞人、工匠等，同時陪葬的還有大量的青銅禮器。充分體現了商代社會崇神思想的殘忍。

再從商族的祖先崇拜來看，有學者指出,商文化的宗教信仰是祖先崇拜占主導地位,其次才是自然崇拜。這一觀點不僅得到學術界的認同,更與考古發現相吻合。將這兩種崇拜對象結合在一起就形成了最為古老的宗教崇拜——圖騰崇拜。而商人的宗教起源就是圖騰崇拜。商人崇神的思想奠定了當時整個時代的文化基礎，商人信仰上帝神、祖先神，同時還信仰原始的各種自然神，但在眾多的信仰中，商人又以信仰上帝神為主。殲滅夏朝建立商朝的商王湯，就自稱是上帝的的兒子，即“下帝”也稱“天子”，起兵伐夏的理由也是“夏氏有罪，子畏上帝，不敢不正”，可見商代所奉行的最高政治原則就是依據上帝鬼神的意志來執行。

商代藝術的高度發達,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于商代人對靈魂不死的宗教觀念。他們認為,活著的人必須想方設法討好鬼魂,使苛刻的祖先鬼魂對活人大發慈悲,以保佑后人安然無恙。對于重要的祖先,更要“事死如生”。于是他們給死者竅內放入玉飾,戴上面罩,斂入棺槨。因此,商代藝術實際上是宗教神秘氛圍的產物。獸面紋既源自原始的圖騰神,同時也是祖先的偶像,這跟商代以前的人尚無自覺意識以至人獸不分有關。當圖騰神向人格神轉化之時,獸面紋既保持了祖神偶像的本質,同時也成了活著的商王的象征,成為人們固定膜拜的對象。作為祭祀所用的青銅禮器,一定要在顯要位置刻鑄獸面紋,其原因即在于此。

獸面紋的青銅器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尊貴的殿堂,那就不可能被殷商人視為反面形象,而只能是威嚴、尊貴和神圣的象征,也是商代人心目中最美的形象。因此，就青銅器的裝飾藝術看，商代人們追求的是莊嚴、神秘、詭異的審美風尚，而這種審美取向正是商代神權統治下的“尊神重鬼”思想的集中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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