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藏著一枚五銖錢,沒事的時候常把玩欣賞。
這枚錢其實很不起眼,只是“五銖”二字倒是清清楚楚,小篆字體,讓人想到一位穿長衫的瘦長老者。我家在諸暨,在我小時候,家里來了一個鑄銅勺的人,把家里那些黃澄澄的銅錢鑄成了一把用于喂豬的勺子。這枚錢由于顏色太黑而被扔了,于是它成了我的財產。直到現在,每每想起這件事,我的心里就不好受,焚琴煮鶴的事不是可恨,而是可悲。
能與它會面真是一種機緣。
真正永恒的東西只有時間,一切都改變不了時間,而時間卻能改變一切。它默默地延續著它卑微的生命,和漫長而無情的時間抗爭著,所有能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東西都是可貴的,不是嗎?人也是,物也是,經得起時間的折磨,它的價值也就慢慢顯現了。據《漢書·武帝紀》載:漢武帝元狩五年“罷半兩錢,行五銖錢”,至唐高祖武德四年七月“廢五銖錢,行開元通寶錢”,它本身也被錢幣界稱為“長壽錢”。流星般的燦爛一刻引來了多少贊美之詞,是否或多或少也是出于一種無奈?兩千年了,它的邊緣依舊閃著亮光,依舊給人以一種分量感。它或許不會很值錢,也進不了博物館,因為它太平凡。它的價值不在于它的青春。平凡而恒久,歷久而彌堅,它創造了另一種感動!
我小心地收藏了它,收藏了這一段千年歲月的見證。或許我不能說我擁有了它,只能說它在它的生命中結識了我,留下我匆匆的一瞥,填補又一段真實而平凡的時空,成就它回憶中的一瞬。
(壽伯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