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手稿
“吉，善也”；“祥，福也”。
作為第二組吉祥文化題材金銀紀念幣的圖稿設計者，設計之初，我思索著，延續第一組圖稿的吉祥與喜慶，從人們熟悉的中國傳統吉祥文化中，尋找最簡潔元素表達人們對家庭美滿、幸福安康、福祿雙全的美好追求。
在尋找過程中，我發現中國人民對長壽的期冀貫穿華夏民族發展始終。
不同地域文化習俗在綿延數千年的中國傳統文化長河中，吉祥文化根植于民眾，凝結了華夏民族的倫理情感、生命意識與宗教情懷，源遠流長，博大精深。
吉祥文化的核心，在于激發人類深層創造力，從而提升人類生活水平。吉祥符號、吉祥物、吉祥圖案，就是人類創造出來的借以傳達心聲的道具，老百姓通過各種形式表達對美好的期盼。比如，過年寫春聯、貼春花、放炮竹；比如，中國建筑雕刻紋樣中，吉祥內容占據相當大比例。
中國人事事想圖個吉利，討個好口彩的習俗由來已久。《莊子·人間世》說：“虛室生白，吉祥止止。”漢代將吉祥語句的文字如“延年益壽”、“萬事如意”、“延年益壽大宜子孫”等用織物提花的方式織入錦之中。一些新疆出土的絲織品后來索性用這些吉語命名，比如，“延年益壽”錦，“萬事如意”錦，等等。用這種錦縫制衣服，就能“吉祥一生”了。
甘肅成縣天井山摩崖上刻有漢靈帝建寧四年的《五瑞圖》，是我國現存最早的石刻吉祥圖，開辟了以雕刻手法表現吉祥文化的先河，為錢幣設計表現吉祥文化提供了借鑒。古代吉祥紋樣稱為“符瑞”，南朝《宋書》中記載了自漢至劉宋符瑞就有黃龍、赤龍、鳳凰、麒麟、靈龜等97種之多，蝙蝠就位列其中。
古人認為，“言不盡意”、“立象以盡之”，強調符號使用比語言思維更重要。吉祥紋樣實際上就是一種符號，人們一見到它就感到愉悅。凡是人們認為好的東西，都會表現在吉祥文化中，構成吉祥文化的永恒主題和美好畫面。
明清兩代吉祥紋樣廣為應用，達到巔峰，到了“圖必有意，意必吉祥”的程度。吉祥紋樣、寓意紋樣，通常人們認為是一回事。但在概念上，它們之間還是有區別的。寓意圖案是指寄托特定內容意義的裝飾紋樣。寓意者，借其他事物以寄托本意，比如，梅花寓意傲霜斗雪，松樹寓意堅強不屈。彩陶，青銅器上的動物圖案與古代圖騰相聯系，其內容并不一定吉祥。寓意吉祥的紋樣自然是吉祥紋樣，顯然吉祥紋樣是寓意紋樣之一。吉祥紋樣指以轉意、諧音等比附手法構成具有某種吉利含義的紋樣。比如，竹枝與花瓶的組合為“竹報平安”，兩只柿子與一只如意相配為“事事如意”等。五福圖案在此時獲得大量運用是人們表達祝福的常見形式。
在翻閱了大量關于“五福拱壽”的資料后，我開始著手蝙蝠和壽桃的資料搜集。關于五福拱壽這一題材的素材可謂包羅萬象。有剪紙春花，有木刻門廳隔扇門裙板，有碗碟上燒制的五福拱壽，也有鼻煙壺上吉祥紋樣，等等。
“蝙蝠”，在傳統文化里“蝠”與“福”同音。因而蝙蝠就成了“福氣”、“運氣”、“幸福”的象征。蝙蝠的數量多少，寓意著不同祝福。所謂“五福”是指，一為長壽，二為富貴，三為健康，四為道德，五為善終。五福之首壽為先，有福有壽，是人生的一大追求。
在第一組圖稿中運用到的元素有蝙蝠、吉祥花卉、祥云圖案以及壽桃。整個幣面呈現一派花團錦簇的熱鬧景象。整理好思緒，我開始了構思創作。在第一個方案中，我嘗試以大團圓的結構形式，以五只蝙蝠圍繞碩果累累的桃樹，祥云環繞下呈現熱鬧的氣氛。壽桃上疊加“壽”字來烘托主題。相傳，蟠桃三千年結一次果實，是長壽的象征，用眾多壽桃襯一個壽字，就有“獻壽”、祝壽之寓意。但這樣的畫面雖然熱鬧，卻不那么適合后期浮雕制作。“壽”字疊加后的壽桃在浮雕制作中會影響其美觀，難以表現果實的飽滿。想到這兒，我果斷將圖稿中的壽字去除了。去除了“壽”字后的幣面，雖然突出了果實累累的壽桃，但畫面布局顯得瑣碎。于是，我再次嘗試做減法，省略了疊在蝙蝠下面的云紋。這樣就產生了第二個方案的圖稿。
新設計的圖稿幣面比之前的圖稿方案要清爽許多。五只蝙蝠環繞下，桃樹枝繁葉茂。然而經過反復思考我覺得壽桃略帶木刻的痕跡使畫面略顯呆板，于是我重新又對圖稿作出修改。襯以噴砂效果的壽桃使桃子有了新生命，仿佛染上了粉嫩色彩。這樣的畫面形式大致上已經能表現出“五福拱壽”具備的元素，并且能傳達吉祥祝愿的幣面語言。我希望能在此基礎上使畫面更富有生氣。經過反復調試，最終所有元素向右側移動，使重心向右側靠。這樣做的好處能把文字與面值清晰顯現。另外，還轉動了蝙蝠的位置與大小，使蝙蝠也能靈動飛翔起來。
（作者為2016吉祥文化金銀紀念幣圖稿設計師）
來源：金融時報 黃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