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鵬

體育評論員，作家

史上最偽的荷蘭和史上第二偽的巴西，分別經(jīng)過一場牧師般的壓抑，像CCTV同一首歌，相聚7月2日。可我故做神棍地覺得，這第一偽，這第二偽，不是眾口偽味，而是開賽以來最大的重口味。

世界杯開賽前，有個穿著橙色隊服的女藝人問我，范尼、范巴斯滕、范佩西、范布隆姆霍斯特……好多范噢，難道姓范的踢球就會踢得好？此時，范志毅正在發(fā)表中國足球何處去的球評，我凝視遠方，點頭：是的，不止范志毅，還有范特西。她感動地點點頭。

可見不管懂不懂球，世人盡知飛翔的荷蘭人美名遠揚，圍海造田鑄造他們高傲的愁腸，十年前我一度以為，所謂荷爾蒙就是荷蘭人腎上分泌出來的一種叫爾蒙的東西。但曾經(jīng)一身反骨如翼龍的荷蘭人，突然從了良，過去拿著畫簿揮舞才情的藝術家，現(xiàn)在都成了拿著賬簿的會計和出納，看著那一步一步如手持計算器的踢法，簡直就是場上擺了11套經(jīng)濟適用房。

說實話，我并不喜歡這樣變慢了的荷蘭，但對叛變了的荷蘭無比好奇。半個月前，我看到在英糙也是個大棒槌的庫伊特混跡于一片橙色時，恍然有如一頭沙皮狗奮不顧身地冒充了吉娃娃，昨天當我看到連踢法秀麗的范佩西都披頭散發(fā)跑到中場又拼又搶，才明白吉娃娃也都是戴了假發(fā)的狼。就是這樣，長得有宜家經(jīng)理范兒的，范·馬爾韋克背叛了從米歇爾到克魯伊夫到希丁克所有的靈牌，他一夜之間就把飛舞的荷蘭風車，變成了老式電風扇，不，是循規(guī)蹈矩的鐘擺，嘀噠、嘀噠中，聲聲慢地形成對斯洛伐克的追殺。羅本的千里奔襲有點像《殺死比爾》里，那把緩慢而變態(tài)的劍，永遠沒表情的斯內德更像滿清十大酷刑中黃裱紙一層層糊面，緩慢而斯文地悶殺你。

我喜歡巴西，卻對偽巴西一點不好奇。2010的巴西是史上第二偽，第一偽是1990那支只記得鐵匠一樣的卡雷卡的巴西隊，1994年根本算不上偽，有BB托和獨狼在前面扭著貓步，再偽，也勝過那一年的意大利隊。我GOOGLE的時候才想起1990年鄧加打的是邊衛(wèi)，26歲的他與伙伴們在邊路可憐地被一個叫馬拉多納的妖孽，用一秒鐘傳球，三秒鐘絕殺……1990年切膚之痛才讓鄧加發(fā)誓變成偽巴西，不管是大羅納耳多還是小羅納耳多，長著耳朵不聽話，一腳把花花腸子的他們踢去海灘泡妞，踢沙灘足球。

7月2日，一支變慢了的荷蘭，一支變狠了的巴西，一個幻影飛行員改行在機場出口趴黑活兒拉客，一個舞者成為夜店保鏢，或者梵高拎著菜籃子在荷花池討價還價。背叛本就是一件無比好玩的事情，德藝雙馨的鄧加這輩子頭次小聲用葡語罵人以后被電視臺用擴音器加大20倍音量天天播放，帥鍋如云球隊德意志，他們那個師奶殺手的老大勒夫，穿著限量級的襯衣系著夜里也會發(fā)光的圍巾，卻偷偷摳了坨鼻屎送到嘴里，還重復一次，很想問，環(huán)保嗎，好吃嗎？布拉特說，失誤才形成經(jīng)典。布拉德·皮特說，變化才形成經(jīng)典。所有的巴荷之戰(zhàn)都是經(jīng)典，史上最偽和史上第二偽相遇，是經(jīng)典中的經(jīng)典。

最后一句，鄧加的名真好，減了耳朵，加上了團隊。我等還在抱怨大羅小羅落于沙灘，大羅小羅卻在美女中盤旋。變態(tài)，就是出經(jīng)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