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大道

□潘采夫(專欄作家)

英德大戰前幾個小時，球場上還一片安靜，微博忽然起了一陣騷動。葉三同學織出一條圍脖：“今晚，如英格蘭勝出，我去外灘裸奔。立此為證。

葉三的三俗節目被取消了，這一次不是廣電總局干的。在一次慘絕人寰的誤判之后，強壯的英格蘭的悍馬們要穿上西裝回家。裁判，這是一個多好的借口。他像一個開時光機的，載著球員們回到1966年，讓全世界球迷開始集體懷舊，慕尼黑大捷、英國世界杯、世紀之謎、敦刻爾克撤退、空襲倫敦……還好是英格蘭回家，如果英格蘭過關，下一場他們面對阿根廷，我們的歷史課得從哥倫布發現美洲新大陸開始。

一失足成千古恨，直讓裸奔成淚奔。我要向裁判致敬，為了一出悲劇美學的誕生，他把自己變成了“女人民公敵”。

女球迷喜歡重口味，她們傾向于追捧英格蘭和意大利，喜歡德國的也有，但多是對克林斯曼和勒夫垂涎，對于球員，我只聽一個女球迷說過她喜歡卡恩。2002年德國被巴西血洗之后，卡恩坐在地上的哀傷表情，很像一個被鎖在籠子里的類人猿，她被一頭野獸的悲傷深深地打動了。

英格蘭這場踢得很差，那是一群被過分高估的猛男。但女球迷不管這些，她們從不以球技論英雄。我可以跟你打賭，英格蘭隊最讓女球迷抓狂的是坐在教練席上的那個，她們喊著最愛英格蘭，卻說不出最愛場上的那個誰。如果讓她們閉上眼睛搶答，女球迷會把萊因克爾、加斯科因、歐文、貝克漢姆一一道來。她們喜歡的，是住在心里面的那個英格蘭，跟這群糙哥有什么關系？

王朔說，“一代代果兒蒼了，下了枝頭。”足球是個青春行當，每隔四年，男人們就會長大，或變老，或消失無蹤，他們滿足了女人對于男人的期待：看著他長大，看著他結果，看著他變老，再淚眼婆娑地跟他告別。

女球迷的心中大愛，要么是帥，要么是野，要么是哭。帥的是男友，野的是情人，哭的是孩子。愛哭的男人最撩動女人心，比如1990年的加斯科因。她們自己也愛哭，我一直覺得，有些女球迷喜歡英格蘭，完全是為了能夠找茬哭一鼻子。有的女球迷每屆都會哭，誰也不知道她們哭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