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階段,郵市里的郵商們出攤的越來越多了,常年關門的也不再關了,上班也比平時早了,還不中途回家了,直到郵市關門的鈴聲響了多遍,郵商們才磨磨蹭蹭、蹭蹭磨磨地不愿離開,總感到這商棚、這柜臺從來沒有過的可親可愛;郵人們來入市的,一天比一天多,陸陸續續,成群結隊,來了他們就直奔一家家攤位商棚,貪得無厭地問這問那,買這買那,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時象垃圾似地郵票,此刻在他們眼里竟成了金塊子,手里的錢卻反而成廢紙土坷垃了。買了小版票買型張,買了郵資片買郵資封,拿了小本票又去搶小本冊,直弄得郵市里所有的郵票們都睡不安生,還被提著拿著捧著東來西誑地游行。說來也怪,以往郵商們每見到一個郵人,常象*女們拉客似地積極主動,問人家要這個不要那個不,很有點低三下四;到了此時,郵商們反而成了大爺,常被問得買得弄得不耐煩,恨不得象轟蒼蠅似地將人們轟走。平時郵商們恨不得一下子把貨賣個一干二凈,此時他們也不知怎么地,手里的貨也不愿賣了,總愛出個嚇人的價,想把對方嚇走,郵商們感到從沒有過的尊貴,從沒有過的喜悅,從沒有過的NB,狠有一番被人所求的悅愉感受。莊家此時終于在啟動行情的車輪后,開快了郵市行情的列車,他已不需費力踩油門了,因為越來越多的散戶們在行情列車的屁股后面,賣力地喊著口號,使盡吃奶的勁,推著列車快跑。所以,車子沒用莊家轟油,只有散戶們的推力就跑得快、跑得瘋了,莊家只需把住行情列車的方向盤就行了;盡管如此,還有越來越多的散戶們爭先恐后地跑來,他們從全國各地的四面八方跑來,擁著擠著地要推這列飛快行駛的行情車子,為推這輛車,還有人摔了跟頭,跌了幾跤,碰掉了門牙,但仍堅強地跑來推車。于是,行情列車在前進的軌道上越來越快,風馳電掣。炒作區里,人們摩肩擦踵,人擠著人,并且,人們還在增加,炒作的圈子越來越大,象水里被石頭激起的波圈向外擴散,并且還有更多的炒作圈形成,就象又有新的石子投到水里。人們有的舉著錢喊買的,也有揮著郵品喊賣的,買賣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就象大森林的蟈蟈齊聲吟鳴著陣陣悅耳的曲子,微風過處,吟鳴之聲忽低忽響,婉囀悠揚,傳過草地,直沖云崗。
郵價象斷了線的風箏,在風中飛翔,一會扶搖直上,一會悠悠向下;又象大海的波浪,一會雪浪沖天,狂濤拍岸,一會又潮退八丈,白沫飛濺。但是,那由海里的大鯨卷來的陣陣浪波一輪輪涌來,波波相連,一浪高過一浪。眾散戶們象浪上的弄潮兒,一會隨著舢舨直沖浪峰,眨眼之間,又被甩入陡深的波谷。青面繚牙、面目猙獰、直蓋過來的海浪象大海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嚇得人魂飛魄散,渾身發抖,不想,旋即間,舢舨又帶著弄潮兒再次屹立于郵市行情的潮頭,郵人們就是這樣在風中浪中享受著戰風斗浪的欣喜。郵品的沙灘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洗。先是浮在表面的領軍郵品被行情大潮拋上了九霄,很快熱點郵品也做噴氣式飛機似地被甩到了浪尖,隨后強勢郵品也借波浪的推舉涌上潮頭,不久,領軍板塊又卷起高昂的浪頭,強勢板塊的一輪浪波又緊隨其后,次強勢板塊也在風推浪涌中爭先恐后……在這板塊波浪橫向推進的同時,新郵們已經得到了瘋狂的發泄,次新郵們也貪婪地沖刷過來,滾動的浪潮發著嘩嘩的喘息聲,伸著濺有星沫的長舌舔向行情沙灘誘人的胸脯;老郵們也早早地從酒醉中醒來,行情娘娘癡迷的呻吟,喚起老郵們久已沉睡的性沖動,它們終于煥發青春,卷著陣陣春潮也隨后沖刺了來……
在郵市外面的神州大地,來自城鎮鄉村的郵人們也熱鬧起來了,他們走家串戶地找上幾個情投意合的朋友,甚至還拉上了平時總舍不得在街上一起露面拋頭的情人,象打狼似殺奔郵市來了。這些郵友們臨出門前,手卷成喇叭筒,總免不了扯著破鑼嗓子,說不出有多么振奮、有多么高興地吼幾聲:“炒郵票去——嘍——誰去誰跟著走嘍——”也有父母對女兒不放心地,追出門來想攔女兒回去,這幫“壞小子”就回過頭,招呼著跟上來的姑娘,笑哈哈地唱: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頭……”
這時卻聽后面的老娘老伯罵道:“看你個小王八糕子,你要是教俺賠了,看不打你屁股——”不想,他們的女兒卻跟著應唱道:
“小妹妹我坐船頭,
哥哥你在前面走,
就是——炒郵——賠了錢呀,
我也跟你走,跟你走,還去炒郵,不回頭,
直到掙它個八千萬呀,富得直冒油——嘔嘔——”姑娘還沒唱完,就聽老娘老爹跺著腳喊:“小花,你給我回來,回來,咳咳——”
別看來自小城小鎮的郵人們,不象大城市的人們文明,但是,一旦到了郵市,他們也懂得在這個行情發展的階段,是逢到每波行情的高潮就賣,每逢回調到低點,就趕緊吃進的價段,這比追漲殺跌要好得多。同時,他們還注意起了熱點切換,炒了一個熱點,炒另一個熱點;還追起了板塊輪動的風,賣出了漲勢已失的板塊郵品,又忙不迭地切換到另一待漲的板塊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