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在險中求[推薦] |
發布日期:2004-3-9 11:39:00 作者:本站記者 新聞來源: 新聞點擊: |
撰稿:張 皓
1995年是我最輝煌的一年,期貨操作手風頗順,而且年初就開始接觸股票,老板手中有幾百萬股處于虧損狀態,始終無法解決,就轉到我手上。1993年我就作過一陣股票,但真正實質性運作還是從1995年開始,1995年的股市實在是令人目不忍睹,我使盡渾身解術,也無法扭轉乾坤。當股市跌到600點時,我給老板寫了份報告,大概有1萬多字,那是我寫的最長的一份報告,從國際到國內,從行業到個股,能寫的全寫上了,目的只有一個——要錢抄底。只記得報告的結尾是這樣寫的:“已經有許多人在股市中負傷甚至犧牲,那就讓我們堅持到最后,把紅旗插到敵人的陣地上。”老板曾是個軍人,做事雷厲風行。當股市跌到550點左右的平臺時,我開始了我的股市操作生涯,而且資金越來越多,很多老相識和新相識聚在一起,信息也多了起來。
南方和冬天是非常煩人的,寒冷像能鉆到人的關節中去,無法驅除。我弄了一盆碳火在屋里,加上五香花生米和常備的二鍋頭酒,不知不覺成了怕冷人的天堂,人越來越多,大多是作期貨時就認識的老友,經常架起火鍋邊吃邊侃。那時行情依然沒有好轉,人氣已經冷到極點,我的資金已經被套80%,剩下的一點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幸而有期貨的盈利來彌補。有一次也許是太無聊了,豐潤信托的虎子打電話給我:“飛鳳股份價格太低(股票名稱也虛構一下,請諒解),我買了一些。”“還能跌!”我懶洋洋地告訴他。“不可能,你能讓它一分不值?”我一聽他叫板立刻來了神:“你等著。”我掛了電話就把自己手中的飛鳳賣了50手,那個時候根本找不到大買家,50手把價格砸低了8毛錢。虎子來了電話:“行了,別砸了,行了,我服了。”晚上他跑來和我講,因為飛鳳股份被套8毛錢被老板狠狠斥責了一頓,成為酒友的笑談。 金星是個大活寶,他的到來,給我的屋子憑添了一股1996年春天的氣息。晚上照例的酒會由于屋子太小已經裝不下各路尊神,就跑到外面的大排檔吃爆炒狗肉。金星儼然是個領袖,一邊滿嘴流油地吃一邊指手劃腳地講,嘴的兩大專業用途吃飯和講話被他同時發揮得淋漓盡致,逗得大家前仰后合。金星所在的公司是一個極有背景的公司。我們作期貨有賺有陪,金星的那家公司就從來沒賠過,所以金星作操盤手也極舒服,在我們之中很有威望。回到屋中,看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個老友,金星露出本來面目:“你們知道我干嗎來了?我分倉來了,這盤子要動。”大家立馬豎起了耳朵。“怎么動?向下還是向上?”胡小濤迫不急待問。胡小濤是我們這里人緣最好的,干活最踏實,但有時反應不夠快,我們常笑他智商在80遇到強阻,他笑嘻嘻的一點也不介意。“當然是向上,向下有空間嗎?”金星有點不耐煩,“最可靠的消息我還沒有得到,但從最近我們公司的動靜來看,風云要變,物極必反。”接著他又從各方面綜合分析一通。“這盤子要抬起來可夠累的,我被套了1000多萬,虎子那還有1000多萬,像我們這樣的不少,要讓這些盤子解套還得獲利,恐怕得百八十億。”我邊說邊搖頭。“你知道現在社會游資有多少?2000~3000億!你知道銀行里有多少存款?幾萬億!這些錢,怎么生錢?放到股市里。”金星不容置疑地說。“你手頭還有多少錢?”他掉頭問坐在旁邊的賀鳴。“我還沒動呢。幾千萬沒問題。”“你呢?”他又問我。“沒多少了。”我還是對他說的沒信心。“金星,美國摩根公司的著席分析師前兩日舉行了一個講座,他可說這行情得到300多點才有希望。我等那個時候再抄底呢。”虎子搭話。“他是用尺子量的,我是資金碼的,你們就等踏踏實實等著好吧。”金星肯定地說。 春天漸漸走近了,股市也如金星所言,停止了下跌,一步步地向上走起來,牛終于盼來了。我在公司的地位也漸漸高升,手頭的資金也多了起來,心情開始有些飄飄然了。 一天,虎子找到我,告訴我他想作把奔龍股份的莊,當時價格是5元,流通盤有6000萬股。 “你有多少錢就作莊?”我問。 “不是我想作莊,是我們老板。有5000萬。”他說。 “5000萬就想作莊?喝湯吧!”我有點失望。 “作群莊啊。你再出3000萬不就夠了。” 作莊有群莊和獨莊之分。獨莊是一個主力作盤,比較容易操作,行情走起來也比較清楚,而群莊則是幾個大戶合力作盤,有人負責抬拉,有人負責振蕩,行情比較復雜,令人眼花,有時一個主力的吸貨階段正是為了另一個主力的出貨,從形態上很難看出其中的奧妙。 “怎么作?”我開始感興趣。 “我們負責從頭到尾,中間振蕩是你接一下。” “沒問題。”由于是老友,也經常合作,就大體決定下來。 過了一個星期,奔龍股份果然開始動了。價格波動不大,但我看得出來,有人在吸貨了。兩面三刀個星期以后,價格升到6元。按照計劃,到了這個價位該是他們振倉我護盤的時候了。星期一開盤,價位忽然跳高了0.50元,緊接著開始下跌,到下午一點,價位已經跌到6.20元。我知道振蕩要開始了。果然,兩天以后,價格磨磨蹭蹭地跌到了5.90元,這很令我奇怪,但沒有多想就在5.84元埋單,不一會就成交了,有100萬股。心里暗暗高興,沒想到接單這么容易,價格又有下挫,到了5.78元,我又埋了200萬股,又成交了。按計劃應該在這里吃掉600萬股,可這么短時間有這么多人拋售,引起了我極大的警覺,馬上給虎子打了個電話: “虎子,你們怎么作的?壓力怎么這么大?” “我也感到有壓力,剛才我向上買了100萬,被整整齊齊吃掉了。” “什么?你不應該振蕩了嗎?怎么還在向上買?” “吸貨沒吸夠,有人在5.00元和我們搶單。” “你現在手中有多少貨?” “300萬股。” “300萬股?你暈啦?300萬股就向上打?”我氣不打一處來。 “晚上我再和你解釋,現在我有點事。”他那邊說完就掛了電話,而價格也跌到了5.70元附近。 晚上,在這個城市最貴的一家酒店,虎子請我吃飯。我一聽他選的地方,心里就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分明是賠禮宴,就不定有什么貓膩呢。 大廳里燈火通明,角落里一個黑胖的人在向剛剛走進門口的我們招手,虎子也正從人群里鉆出來。 “我們的老板也來了,他要和你談談。” “不要這么隆重吧?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故作輕松,心里不祥的預感更加重了。 “這次我們作莊很不順。開始吸貨時很容易吸到了100萬股,也就是兩個星期的明間。當我們準備用這點籌碼砸低點盤子,再吸些貨時這才發現,在里面已經有個莊家了,我們在4.70元左右的單子全被他們搶走了,翻身我們再追,他又在6元以上控盤,弄得我們進退兩難。”黑臉老板作愁眉苦臉狀,虎子在一旁傻聽著。 “你們現在手中有多少籌碼?” “100萬啦。” “你不是說有300萬嗎?”我轉頭問虎子。 “我收盤前讓他平了200萬。現在公司資金比較緊張,張先生要多多擔待,兩個月后必有好機會。” 我真想把面前的三文魚和綠芥末汁扣到他肥胖的臉上。我全明白了,一個是騙子加笨蛋,另一個干脆是笨蛋。這就等于幾個人準備吃一頓滿漢全席,結果菜上齊了,人卻全走了,我不僅要把菜吃光,還得結賬。 “兩個人的大餐看來只能我一個人吃了。那您現在就買單吧。”我平靜地說,起身走了。 深夜,一個人在平靜的街道散步,思考對策:“平倉出局是要虧幾十萬的,不可取;繼續作,勢必要和不露的莊家有一番較量,成本太高,風險太大。”思前想后,權衡不出結果,這時手機響了。 “喂,我是虎子。” “我正要找你呢,你們什么時候換了個頭啊?” “上個月。今天的事對不起。” “你們換個面瓜頭兒也不告訴我,有人和你們搶倉,你也不告訴我,你作過莊沒有啊?你們想出來就讓我進去扛著?”我對著電話勃然大怒,禁不住喊了起來,“1000多萬陷在里面,你說怎么辦?” “我也沒辦法,老板讓我和你說兩個月以后肯定把你救出來。我這才沒告訴你。”虎子在電話那邊辯解著。 “兩個月?這么好的行情,我1000多萬等兩個月?我腦子有水還是你腦子里有水啊?” 正在憤怒之際,電話斷了。我奮力把手機向街邊摔去,然后直挺挺地站在街上運氣。“這真是太窩囊了!很好的機會,很好的股票,只不過是幾百萬股的平倉單就被嚇得不敢作了,還得和老朋友傷感情。笨蛋!”我心里痛罵著,越想越生氣,起了拼一把的決心,可到哪里找些資金呢?正想著,一輛車停在身邊,回頭一看,是虎子。 “打你手機也不通,問阿倩,說你在附近散步,就找來了。手機沒電啦?”虎子邊開車邊問。 “讓你氣得給摔了。”我氣消了一些,“你是不是有單子在里面,所以讓我救你啊?”我問。 “有幾十萬股,今天出來了。” “那我就不怪你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長嘆了口氣。 “你那1000多萬怎么辦?” “那就不能告訴你了。”我也神秘起來。 其實,我根本沒有想好怎么辦。可那個該死的莊家似乎試探出我的資金不夠護盤,在之后的一周時間里,行情保持陰跌之勢,一直跌到5.00元,從終點又回到起點,我知道我不斬倉出局,莊家是肯定不會往上抬盤了。我決心和他搏一下,又策劃了一個星期,并制定了一個方案。 “阿倩,咱們手頭有多少國債啊?”我問。 “有15000萬。” “明天全部賣掉。” “老板會說的。何況一次動用8000萬以上是要打報告的。” “分兩次賣出,一次不到8000萬,不用打報告,我可以做主。過兩個月再買回來。 我立字據。” 兩天以后資金到了賬上,下面就開始斗智斗勇了。這時的大盤已經升到600多點了。 我在5.00元先分幾次買了100萬股。那位深藏的莊家看來想控制盤面,就整整齊齊地給了我,當我買進另兩個100萬股的時候,他賣完了以后就覺出來這個盤子已經不容易控制,看出我是決不會斬倉出局了,就把打壓吸貨改成拉升吸貨,每天漲兩毛。一直漲到6.00元,在這個過程中我又搶著吸了200萬把虎子他們丟的貨全搶了回來,一共有700萬股,心想:你愿意打壓我就全接住,看誰有信心。 晚上,幾個人去喝酒,剛一坐下,經理就跑了過來,忙著讓我們向他推薦股票。和經理已是老朋友了,每次的酒水都是免費的,他只希望得到一些內幕消息。金星二話不說,拿起紙筆,列了30多只股票在上面。“你不推薦還好些,這一推薦反倒糊涂了。”經理笑著說。“我給你推薦一只吧。”我笑嘻嘻地對他說:“買奔龍股份。”“為什么?”他問。“你買就是了,別問為什么。”金星插話道。等經理喜滋滋如獲至寶地走開后,金星對我說:“你用著解釋為什么。你說買,他就去買了。你要是告訴他為什么,他還不一定買了。”隨后他又反問道:“為什么買奔龍啊?你作莊?”“他被套住了,希望有人幫他解套。”虎子在旁邊說。 “是嗎?”金星問。 “是啊。”我鄭重地點點頭。 “你會被套?”金星疑惑地看著我:“我去救你吧。” “不用了,我就磨下去。”我裝作沒精打彩的樣子說,不愿露底,怕消息散出去不好作。也不愿虎子揩油。 “大盤沒事,大概至少要過了夏天。”金星又下定論了。“你就拿住,至少不會賠錢。” “好,我等。”我笑著端起了酒杯。 對手在6.00元磨蹭了一個星期,看我沒有平倉的意思,就悄悄地上推股價,他一推我就買和他搶單,他實在受不了,就在7.00左右反復振蕩,一會兒開盤集合競價時對敲搓合,把開盤價弄到跌幅20%多的位置(那時還沒有漲跌停板),一會兒又在尾市一筆大單打到高位。我像看演戲一樣不理他,逢低就買。價格到了8.00元,我手中已有近1000萬股了。“這回該我發力了。”我暗暗想。從5.00元到8.00元的過程是一個搶莊的過程,誰拿到了籌碼,誰就能控制盤面。外人是看不出來的。過了8.00元,我就以每天0.50元的速度向上推,由于大勢比較好,越推高盤面的拋盤越少,很順利地沖破了10.00元的大關,這時我感到對方急了,時間不等人,機會不等人,他好不容易吸貨貨卻賺不到錢,想全部給我又不甘心,我估計他的目標價位一定很高。當價格到了11.00元,我準備作振蕩了,開始控盤打壓,承接力不強,我就不打了。他一開始看我準備打壓,就拋出來一部分籌碼,我就干脆反其道而行之,又開始支撐,這樣在11.00元附近反復爭奪了一個星期。這是他終于耐不住了,又開始和我搶盤,到了13.00元,我覺得差不多了,就開始出貨,他開始接得有些猶豫。只要他不接盤,我就向上推一推,不知道他到底在這支股票上壓了多少籌碼,總之他很舍不得放棄,這是我感覺到的。所以他一直要跟著我作。我本設想在12.00元附近全部接過他的貨打高到15元附近平倉,可從盤中看出,他沒有一點平倉了結的意思。“你不平倉我平倉。”我開始壓著價位出貨。看得出,他十分著急,想抓緊時間,最后他十分兇狠地在高位全部接了下來。我完全打干凈以后,這支股票的吸貨階段才算真正完成,緊接著就是振蕩,他一直打壓到10.00元附近,我又試著買了一點,他一看不好,又迅速把價格拉了上去。然后一直拉升到20元以上才停止,這是我始料不及的。 “看見奔龍股份了嗎?都22元啦。你還有它嗎?”虎子打來電話。 “我昨天把500萬股在21.80元全部放干凈了。”我有意氣虎子。 “那你得請客了。”虎子不無醋意地說。 “虎子,作為朋友,我想在我得意之時告放你一句話。” “你說,你說。”他說。 “別輕意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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