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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價一路快跑,加薪卻慢慢吞吞,出道不久的年輕人囊中羞澀,婚房成了大問題。
有人說,這種普遍的“婚房焦慮”,20多年前在上海也曾看到過。不同的是,這次有更多的新上海人加入了尋覓婚房的隊伍。
為什么不愿租房結婚?
經過8年愛情長跑,張毅和王靜終于準備結婚了。王靜的父母提出一定要有一套位于市區的新房才能結婚,并同意幫助支付部分首付款。2002年,在上海房價快速飆升的前夕,張毅和王靜相中了一套位于內環線附近的全裝修兩室兩廳。當時這套100平方米的房子售價70萬。
等張毅歡天喜地地繳付了5萬元大定金之后,女方父母突然改變主意,要張毅自行解決首付款。一邊房產商要挾拒不退還5萬元定金,一邊家里又實在拿不出更多的錢來支持。張毅只好咬牙貸款50萬,分30年還清。
2004年張毅拿到了新房,娶到了嬌妻。他的代價是要將每個月4000元收入中的70%左右用于還貸。不過處在新婚100度的張毅還是很開心——這套房子行情已經是140萬,而他們小兩口再也不用住父母房間隔壁的8平方米了。
一些本地的年輕人是幸運的,因為不少人在買房時能得到父母的或多或少的資助,有人形象地稱為“六個人買一套房”,即年輕人結婚買房,通常由雙方父母支付首付款,或者由父母提供一套舊房,自己只要負擔每月還貸,壓力并不太大。而外來青年人通常只能“兩個人買房”,甚至“一個人買房”,首付資金就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門檻。“新上海人”遇到的最大問題是,“我付得起按揭貸款,但我付不出首付款”。
國內知名的人力資源機構“前程無憂”近期組織了一項“工作3年能否圓買房夢”的調查,共有10413人填寫了問卷,一半受訪者的年齡集中于23——29歲。數據顯示,只有11.23%的上海受訪者在工作三年以內實現了買房夢想。很有意思的是,在京、滬、穗三地中,買房資金全部由自己出的比例數京城最高,達68.06%,上海最低,只有58.87%;而父母出首付、自己還貸的比例上海高于其他兩地,達到30.50%。由此可見,滬上人士受到了父母更多的庇護。
華東師范大學社會學教授、上海市婚姻家庭研究會副會長吳鐸認為,上海父母的這種“庇護熱情”是歷史原因造成的。
“長期以來,上海的住房都是非常緊張的,子女不得不和父母綁在一起,共處一室。
待到兒女長大成人準備婚嫁之時,父母多有一種補償心理,會想盡一切辦法幫助孩子買房。另外,在中國男性本位主義的思想觀念根深蒂固,很難在一時之間得到破除,所以對男方家庭而言,準備婚房的壓力更甚一籌。民間已經出現不少養兒子‘吃苦頭’的民謠。
為什么沒有多少人愿意租房結婚?
吳鐸認為,年輕人不喜歡租房當新房,首先是傳統觀念問題,認為新婚一定要“新”,當然需要新房;其次,擁有一套屬于個人的住房對年輕人而言具有極大的誘惑力,它不僅是個人財富的象征,更是事業有成的標志
。另外,擁有一套獨立的住房,契合當代青年要求獨立的時代特征。
第二期中國婦女社會地位調查叢書《面向21世紀的上海婦女發展》(1990~2000)一書的調查顯示,在上海,希望婚后獨立門戶的比例高達56.2%,而婚后真正獨立門戶的家庭達到43.6%。
當然,擁有一套新房的最重要意義還在于,它賦予了婚姻最需要的穩定感。租房,租房,總給人一種湊合、暫時的感覺。
當七八十年代的獨生子女成為適婚的主流人群時,有哪一個父母心甘情愿自己的兒女過漂泊不定的婚姻生活?
毫無疑問,房子已成為當代婚姻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吳鐸說,擁有一套住房是人們對婚姻穩定的最基本需求,“房子是自己的家的標志”。
調查中約有50.44%的受訪者計劃在將來的1——3年買房子,計劃3——5年實現夢想的占到31.59%,目前沒有計劃的只有7.55%。可見,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住房,依然是大多數白領證明事業有成的最大夢想。
專家建議,年輕人不要夢想“一步到位”,職業生涯初期可以從租房開始,先租房,再買小房,最后買大房,逐步實現住房夢。以前,一對外地夫婦在上海經歷沒房住、租房住,到有一間小房,再到有一套住房的過程,需要30年的時間。以現在很多新上海人的收入水平來看,要逐步實現住房夢,不再需要花費這么長時間。而從租房到買房——這也是世界上大部分大城市年輕人圓住房夢的必經之路。
薪酬進入下降通道
“我的月收入過萬,但我買不起上海的房!”
白領們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令人尷尬的現實——工資的增長速度怎么也趕不上房價上竄的速度。
近日,“前程無憂”發布了《2005年中國主要城市白領薪酬報告》,預測上海白領2005年的稅后可支配收入可能出現負增長。
又一個讓人沮喪的消息。
面對一路走高的房價,面對可能縮水的錢包,不少人開始疑惑和焦慮:“我的婚房在哪里?”
“前程無憂”的中國主要城市白領薪酬報告顯示,上海白領2004年的平均年薪為57174元。報告預計2005年上海白領當年收入平均增長值為3271元,以年薪13個月計,平均月增長251元,增幅在16個城市中僅名列第十二位。如果2005年的通脹率維持2004年4.1%的水平,加上社保等費用的增加,上海白領2005年的稅后可支配收入將出現負增長。
“前程無憂”市場公關部的馮麗娟告訴記者,調查對白領的定義非常寬泛,凡是非制造性車間工人和非農業型企業的員工,都被視作白領,“其實包括許多以技能為主的灰領”。她補充說:“由于調查的基數大,數據還是偏低的。”
即使2005年上海白領平均年薪達到6萬,一個不爭的事實仍然是,隨著京滬等地成為人才流動積聚中心,人才市場的職位供需比遠遠超過全國平均水平,人力資源的豐富和工作機會的競爭使得白領的實際收入增長幅度出現逐年下降的趨勢。
統計顯示,男性和女性受訪者的第一大開支基本雷同,那就是租房,各占29.57%和26.55%。對于外來打工者來說,租房是生活的首要前提。而越來越多的本地人也選擇自己在外租房,主要是為了遠離父母的約束,早些開始獨立生活。
日常生活開支(水、電、煤等)是第二大花費。作為男性的第三大開支,選擇“朋友交際應酬”的受訪者占到17.14%。女性則不同,置裝美容的共同愛好最終會把她們的注意力轉向逛街購物,衣服、化妝品、減肥藥物、美容SPA的種種誘惑,因此這類消費成為女性第三大開支。除了以上這些項目之外,還有一些受訪者會將薪資主要花費在購房還貸、培訓學習、貼補父母、撫養孩子、旅游等方面。
薪資一旦縮水,新房就更遙遙無期。實際上,現實生活正在改變從城市人的婚姻觀。一個不爭的事實是,隨著中國社會轉型的加劇,非婚性行為和同居的盛行,以高穩定、低質量聞名的中國式愛情正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早戀、同性戀、婚外戀,試婚潮、情人潮、離婚潮,三戀三潮已在中國出現,法學家、中國政法大學教授巫昌禎曾在一個有關家庭問題的研討會上如是說。社會上有相當一部分人對傳統的將婚姻視作人生的必經途徑和幸福源泉持懷疑態度。
上海社科院研究員徐安琪認為,晚婚晚育越來越多主要有三個原因:一、現代青年對婚姻、戀愛的質量要求高,像過去父母之命、拉郎配對等形式在當今行不通了,現代人希望找到事業有成,經濟條件好的對象;二、受教育的年限普遍延長,并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競爭激烈的事業發展上,以至機會常常擦肩而過;三、市場經濟時代,存在許多不穩定的因素,職業變得越來越不穩定,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青年的戀愛婚姻。許多青年認為,自己工作不穩定,工作壓力大,事業未成,難給對方一種安全感,因而不想過早談戀愛結婚。另外,住房的不穩定感也在某種程度上加劇了雙方感情上的不穩定。
不過,徐安琪在《中國社會轉型期的婚姻質量》一書中的研究結果表明,經濟發展對家庭生活和婚姻質量的積極作用是主要的,離婚率上升并未危及婚姻的穩定性。這是因為,盡管改革開放帶來的社會流動的頻繁和經濟收入的大幅度增長,會使一些夫妻的自身資源和婚姻需求發生分化,外來文化的沖擊和社會控制的弱化也使一些人的私欲膨脹、自律松懈、行為出軌,然而更多的人因自身資源趨增,擇偶的自由度也遞增,出于經濟考慮而委身于自己不愛之人的情況有所減少。已婚夫妻在物質需求滿足的同時,更多地追求浪漫愛情和性快樂。
擁有一套產權婚房固然是令人羨慕的,但出租房里的婚姻和愛情也可以同樣甜蜜。當然,最好的結果是,普天下有情人都能有自己的婚房,每一套婚房都能被愛情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