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邢詒前的事業達到巔峰,擁有億萬資產,是遠近聞名的香港富豪。躊躇滿志的他,秉持“保持就是最好的開發”的理念,既出于商業上的深謀遠慮,也出于恢復兒時天堂的夢想,在他的家鄉海南省文昌市東路鎮創辦了該省“第一家完全由私人創建的鳥類自然保護區”──名人山鳥類自然保護區。他注冊的“海南怡田農業工程有限公司”,也在一段時間內被海南媒體譽為“全國第一家民營環保企業”。
邢詒 前當時不知道,以一己之力維持這個巨大的保護區,將令他家財散盡、一貧如洗。
前富翁的日子
邢詒前守著他日漸荒蕪的莊園,像個孤獨的國王。
老邁的榕樹、荔枝樹、棕櫚、椰子樹圍繞著一個大湖,水面平靜,不時有一群白鷺飛過。水面和林地里積著散亂的落葉,水邊觀景的小木屋墻皮和地板開始斑駁。整體上這里像一個無人看管的大公園,但又因為沒有人的紛擾,樹木和鳥看來長勢正歡。
每天,邢詒前坐在湖邊發呆,一壺茶一把椅子,一坐就是一天。
11月20日傍晚,回到家的邢詒前疲憊地靠進破舊的沙發,拿起粘著膠布的遙控器,對著電視機按了幾下。屏幕上,正好出現了唐。吉訶德大戰風車的畫面。“有人說我是唐。吉訶德,”邢詒前坐了起來,“我父親罵我是瘋子。現在,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了。”
這是一套100平米、3房1廳的房子,墻面明顯發黃了,咖啡色的屋門有了很大的裂縫,衛生間里有幾塊斷裂的香皂和幾條陳舊的毛巾。幾個和這片暗淡的景象搭調、又似乎不那么搭調的細節,顯示著這里曾經有過的精致生活,比如,一件絲質的舊睡衣、一個蒙了灰但還在用的咖啡爐。
1993年,邢詒前的事業達到巔峰,擁有億萬資產,是遠近聞名的香港富豪。躊躇滿志的他,出于恢復兒時天堂的夢想,在家鄉海南省文昌市東路鎮創辦了該省“第一家完全由私人創建的鳥類自然保護區”──名人山鳥類自然保護區。邢詒前當時不知道,以一己之力維持這個巨大的保護區,將令他家財散盡、一貧如洗。
另一個傍晚,海口市某賓館2樓的西餐廳,兩三個朋友為邢詒前設宴送行。飯后,邢詒前就要乘飛機去北京,參加一個環保和公益方面的研討會。
會場有著裝要求,穿西服打領帶。邢詒前沒有錢買新衣服,只好翻出1990年代款式的舊西服套在身上。腳上锃亮的皮鞋,還依稀顯示出這個前富豪的風采。記者注意到,在接受采訪的幾天里,他一直穿著這一雙皮鞋。
“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人提著這種東西坐飛機了,那是我的行李。”邢詒前指著擱在地上的一個花花綠綠的蛇皮袋大笑著說,“這是我第二次去北京,情形不同了。為了省錢,我買了夜班機票。買機票的錢也是借來的。”
邢詒前向朋友們回憶起上次去北京的豪華往事,朋友們微笑著,其中的一位在小聲地對著手機打長途電話,請北京的親戚為“邢總”預約一家“便宜、干凈、距離會場近一點”的招待所,“每天一百多塊錢的就可以了。”
邢詒前目前的生活來源有二:一是保護區內3萬多株荔枝樹的收入,一是朋友接濟。前者每年有20萬元左右,除去保護區的開支就所剩無幾;后者顯然不是長久之計。他在香港的妻子和3個孩子,每個月的花費就有1.5萬-2萬港元,為此,他的妻子已經在餐館洗了4年盤子了。
邢詒前笑著回憶起從財富巔峰一路跌落的感覺。比如,2001年盛夏,變賣了最后一輛私家轎車坐公共汽車去保護區的情景。
“靠在座位上,我渾身大汗,與奔馳車的感覺顯然不一樣,”他笑著說,“不過,什么都能習慣。再說,我小時候也就是個放牛娃而已。”
來源:創富人